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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经验主义的思想特色与思想体系
林桂榛
笔者在《孟荀人性论的分歧与精义》一文末尾说:“他(荀子)就材言性,就性言伪,就伪言礼义教养与礼法约束,也即言秩序构建与文明积累,是为荀子以阴阳五行天道论、材性知能人性论、化性成积修身论、隆礼重法治世论为核心的经验主义卓越思想体系。”这是目前我对荀子经验主义思想体系的基本概括,相关讨论还见诸笔者《论孟荀天人论的差异》(《邯郸学院学报》/4)、《在礼与法之间:荀子的制度之思》(《邯郸学院学报》/4)、《论荀子性朴论的思想体系及其意义》(《现代哲学》/6)、《天道天行与人性人情——先秦儒家“性与天道”论考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等等。
一、荀子的天道论是天文天道论,是阴阳五行天道论,是天体生态论,是生物生态论,荀子的天道论是先秦时代最具科学性或科学精神、科学精华的天道哲学。它不同于思孟学派的精神天道论,思孟天道论是伦理天道论,五德天道论,五行天命论。——此是孟荀分歧“先立乎大”之开端或肇始。
(1)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受时与治世同,而殃祸与治世异,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功。唯圣人为不求知天。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臧焉,夫是之谓天情。耳目鼻口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财非其类以养其类,夫是之谓天养。顺其类者谓之福,逆其类者谓之祸,夫是之谓天政。暗其天君,乱其天官,弃其天养,逆其天政,背其天情,以丧天功,夫是之谓大凶。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备其天养,顺其天政,养其天情,以全其天功……夫是之谓知天。故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治乱,天邪?曰:日月星辰瑞厤,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天论》)
(2)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大圣矣?」孔子对曰:「所谓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者也。大道者,所以变化遂成万物也;情性者,所以理然不取舍也。是故其事大辨乎天地,明察乎日月,总要万物于风雨,缪缪肫肫,其事不可循,若天之嗣,其事不可识,百姓浅然不识其邻:若此则可谓大圣矣。」哀公曰:「善!」(《哀公》,又见《大戴礼记·哀公问五义》、《孔子家语·五仪解》)
(3)公曰:「敢问何谓成身?」孔子对曰:「不过乎物。」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也?」孔子对曰:「贵其『不已』。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闭其久,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礼记·哀公问》,又见《大戴礼记·哀公问于孔子》、《孔子家语·大昏解》)
二、荀子的人性论是自然材性论,是不脱资材言人机能或能力的人性论,就意识层面而言是心理机能之人性论,荀子的人性论是先秦时代最具科学性或科学精神、科学精华的人性哲学。荀子不同于思孟学派本质主义、本原(源)主义的伦理化人性论,思孟的此种伦理本质、伦理本原意义的人性论必然延伸到董仲舒、扬雄、刘向及后来的韩愈及程朱等。王充说世硕、密子贱、漆雕开、公孙尼子、扬雄皆持善恶混论,董仲舒、刘向也融合阴阳理论言及善恶混源,王充、韩愈持人性分三品论。思孟的人性论与其五德(五行)天道论是紧密结合的,一以贯之的。
(1)……故曰: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故曰: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性伪合而天下治。天能生物,不能辨物也,地能载人,不能治人也;宇中万物生人之属,待圣人然后分也。(本在《性恶》而错简在《礼论》)
(2)今人之性,生而离其朴,离其资,必失而丧之。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所谓性善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也。使夫资朴之于美,心意之于善,若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故曰目明而耳聪也。(《性恶》,本当作《性不善》)
(3)材性知能,君子小人一也;好荣恶辱,好利恶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以求之之道则异矣……譬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是非知能材性然也,是注错习俗之节异也。仁义德行,常安之术也,然而未必不危也;污僈突盗,常危之术也,然而未必不安也。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也。(《荣辱》)
三、荀子的修身论是化性成积过程论,《荀子》开篇首列《劝学》《修身》篇,后列《不苟》《荣辱》篇,强调积靡的功夫,强调化性成德的方向,强调“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强调“今人之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为君子;纵性情,安恣睢,而违礼义者为小人”。此荀子不同于孟子善良伦理为本有的天命、本性、复性、扩性思维之修身论。康有为就说孟子不精于礼学,思孟的乐论也言感通之神秘主义,荀子还说思孟“其言议谈说已无所以异于墨子矣”等。
(1)凡人之性者,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今将以礼义积伪为人之性邪?然则有曷贵尧禹,曷贵君子矣哉!凡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然则圣人之于礼义积伪也,亦犹陶埏而为之也。用此观之,然则礼义积伪者,岂人之性也哉!(《性恶》)
(2)凡礼义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陶人埏埴而为器,然则器生于陶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工人斲木而成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圣人积思虑,习伪故,以生礼义而起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性恶》)
(3)故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人之大殃也。人无师法,则隆性矣;有师法,则隆积矣。而师法者,所得乎积,非所受乎性。性不足以独立而治。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积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注错习俗,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二,所以成积也。习俗移志,安久移质。并一而不二,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故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旦暮积谓之岁,至高谓之天,至下谓之地,宇中六指谓之极,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故人知谨注错,慎习俗,大积靡,则为君子矣。纵情性而不足问学,则为小人矣。(《儒效》)
四、荀子的治世论是隆礼重法制度论,荀子强调正义制度的重要性及创设正义制度的必要性,荀子于治理社会不是思孟派“黄金世界”的想象及“黄金世界”的复古主义,荀子在重视个体教养及先觉引导的前提下,强调“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圣王……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彼后王者,天下之君也;舍后王而道上古,譬之是犹舍己之君,而事人之君也”。
(1)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礼论》)
(2)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性恶》)
(3)故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埶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是圣王之治而礼义之化也。今当试去君上之埶,无礼义之化,去法正之治,无刑罚之禁,倚而观天下民人之相与也。若是,则夫彊者害弱而夺之,众者暴寡而哗之,天下悖乱而相亡,不待顷矣。(《性恶》)
——年4月6日兰陵首届荀子文化节·荀子研究座谈会上的发言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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