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舒大刚丨仁义middot礼乐mid

发布时间:2021/6/22 2:34:4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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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义·礼乐·忠信:荀子求实的价值观

舒大刚,四川大学国际儒学研究院教授。

本文转载自《荀子研究》第一辑

摘要ZHAIYAO

家的核心观念,自孔子“仁智勇”,至董仲舒形成“仁义礼智信”五常。其间经历了子思“五行”,孟子“四端”的发展演变,具有广泛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对中国士人的修身和治世直到超额完成非常重大的促进作用。作为战国后期重要思想家,荀子通过对子思、孟子“五行”说的批判,提出了“仁义”“礼乐”“忠信”等组合,为董仲舒提升“信”的价值提供了重要论证。

关键词GUANJIANCI

核心价值;荀子;仁义;礼乐;忠信

引言

中华学术素来注重实践性和可行性,自先秦时期已经形成精练可行的核心价值,深深影响着后世学人。这些核心价值结构,没有比“仁义礼智信”影响更大且久的了,自从汉代董仲舒将其奉为“五常”之后,便影响中国社会余年。不过“五常”之教的形成也有一个过程,本文所要表彰的荀子就在其中也起到过重要作用。

一、上继周孔

荀子生活于战国后期,时值诸侯力政,诸子纵横,强权得势,诡诈公行,自周公建立、孔子重申、子思传授、孟子捍卫的礼乐文明,已经消融殆尽。荀子游历诸国,遍览山川,纵观形势,预测走向,面对道德的滑坡,诚信的缺失,不免对人类的前途和未来充满担忧和关怀。以什么样的方式安定天下?以什么样的方式塑造人格?以什么样的方式齐家治国,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当时都显得十分迫切,当时的诸子百家都有思考,荀子也提出自己的设想和建议。其中最为重要的莫过对人性本质的探讨,和对理想人格的重绘。荀子的地位是承上启下,上继周孔子,下启汉唐的,他思想的影响也是深远的,其地位自然不可忽视。

杨倞在《注荀子序》中说:

昔周公稽古三五之道,损益夏殷之典,制礼作乐,以仁义理天下,其德化刑政存乎《诗》。至于幽厉失道,始变风变雅作矣。平王东迁,诸侯力政,逮五霸之后,则王道不绝如线。故仲尼定《礼》《乐》,作《春秋》,然后三代遗风弛而复张。而无时无位,功烈不得被于天下,但门人传述而已。

陵夷至于战国,于是申、商苛虐,孙、吴变诈,以族论罪,杀人盈城。谈说者又以慎、墨、苏、张为宗,则孔氏之道几乎息矣。有志之士所为痛心疾首也!

故孟轲阐其前,荀卿振其后,观其立言指事,根极理要,敷陈往古,掎挈当世,拨乱兴理,易于反掌,真名世之士,王者之师!

又其书亦所以羽翼“六经”,增光孔氏,非徒诸子之言也。盖周公制作之,仲尼祖述之,荀、孟赞成之,所以胶固王道,至深至备。虽春秋之四夷交侵,战国之三纲弛绝,斯道竟不坠矣。

(杨)倞以末宦之暇,颇窥篇籍,窃感炎黄之风,未洽于圣代,谓荀、孟有功于时政,尤所耽慕。

根据杨氏此论,荀子乃处于孟子既亡,诸子并行,孔氏微绝,纵横蜂起,儒家缺乏大师,理论受到挑战的时段,荀子慨然而起,上继周公之仁义德政,下阐仲尼之《礼》《乐》《春秋》,于是乎著作成“羽翼《六经》,增光孔氏”的《荀子》一书,为儒学的兴亡继绝、转化创新,做出了重大贡献。荀子对于孔子学说的最大发展,无过于儒家核心观念的重新构建了。

《吕氏春秋?不二》说:“老聃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兼),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生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兒良贵后。”说明先秦诸子都有自己的核心内涵和主体精神,这些核心精神是构成百家学说的重要归趋和实践价值。孔子除了“仁”这一观念外,还在自己的言谈中提出过多种价值观念,如义、礼、乐、忠、恕、孝、悌、恭、宽、信、敏、惠等等,这些都成了行仁或辅仁的重要品行。如《论语?宪问》载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将仁、智、勇搭配,构成孔子早期的核心观念。后世儒家“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汉书?艺文志》),其思想渊源上可追溯于尧、舜传统,中则继承于周文、周武和周公,晚则师事乎孔夫子,因此孔子所构建的核心价值体系,对后世儒家学派的发展演变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孔子之后,“儒分为八”,“有子思之儒,有孟氏之儒,有孙氏之儒”。子思、孟子、荀子(即孙氏)是孔子之后对儒家学术具有重大推动作用的三大家。子思系孔子之孙,孟子又学于子思之门人,前后相承形成了“思孟学派”。子思《中庸》载:“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中庸》将仁、智、勇称为“三达德”,与《论语》正好相应证,当得自自家心传。

此外,《中庸》又将仁义礼组合到一起,说:“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焉。”提示出仁义礼三者的关系,相须而行,互为补充。由此可见,“仁智勇”“仁义礼”便是孔子思想的核心内容。

子思祖述其先祖之意,还将仁智勇与仁义礼结合,形成以“四端”(仁义礼智)为核心的“五行”(仁义礼智圣)结构,得到孟子极大弘扬。《孟子·尽心下》说:“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朱熹注《孟子》“圣人之于天道也”引“或曰”:“‘人’,衍字。”这个说法已被新出土文献所证实,此处的“圣人”应为“圣”字,即指“圣”者的德行。

孟子将“仁、义、礼、智”称为“四德”或“四端”并加以大力提倡。《离娄上》也说:“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告子上》云:“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可见,“仁义礼智”是孟子强调的核心观念,其最高境界便是成为圣人,于是将“仁、义、礼、智”与“圣”结合形成“五行”。孟子的这套主张,就其学术渊源来讲,应当始于子思。

这个理论,荀子并不认同,他在《非十二子》中对其进行了剧烈批判:“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沟犹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传之,以为仲尼、子游为兹厚于后世,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

照荀子的说法,思、孟曾经“案往旧造说”形成“五行”说,称说是子思的“先君子”(即孔子)的遗说。不过这个“五行”具体指什么,荀子并没有列出,但其为五种可以按行的德目则是可以肯定的。杨倞《荀子注》曰:“五行,五常,仁、义、礼、智、信是也。”杨氏说“五行”又称“五常”,即仁义礼智信。杨倞之说殆本于郑玄。郑玄注《乐记》“道五常之行”说:“五常,五行也。”郑玄又在注子思《中庸》时,开宗明义便是“木神则仁,金神则义,火神则礼,水神则信,土神则知”,此说暗示了子思“五行”说就是后来的“五常”。但这个说法未必正确。

据现存文献记载,仁义礼智信并称“五常”始于汉代董仲舒。战国时,仁义礼智四德是与“圣”搭配的。新出土郭店楚简《五行》篇说:“仁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义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礼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智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行;圣形于内谓之德之行,不形于内谓之(德之)行。德之行五,和谓之德;四行和,谓之善。善,人道也;德,天道也。”(马王堆帛书《五行》略同,而以“仁知义礼圣”为序)汉贾谊《新书?六术》曰:“天地有六合之事,人有仁、义、礼、智、圣之行。”仍然沿用了战国时期思、孟学派核心价值观的搭配法。可见仁义礼智圣的配搭渊源有自,自是思孟学派的一个固定结构,只是荀子不予承认而已。荀子以为他们此说是“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没有历史的继承性;是子思假托其“先君子”之言,其实并不是孔子的思想,没有合法性!于是对思孟“仁义礼智圣”的核心构架进行了颠覆。

二、宗崇仁义

荀子反对思孟“四端”“五行”之说,但并不影响他对“仁义”的推崇,也不影响他对“礼乐”路径的遵从。他在《劝学篇》告诉士人的学习和成德路径时说:

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在荀子看来,“仁义礼”是成其为雅儒的必备条件,否则就是“散儒”。其中“仁义”又是一以贯之的核心精神;“礼”是无施不宜的行为规范:“百发一失,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据杨倞注,“伦类不通”,谓礼法之制不能该遍所有;“仁义不一”,谓仁义精神不能一以贯之。礼法是有形的制度设施,仁义则是无形的精神实质,二者相须而行。

又《荣辱篇》指出:“仁义德行,常安之术也。”甚至明确说:“今以夫先王之道、仁义之统,以相群居,以相持养,以相藩饰,以相安固邪。”认为先王之道是以“仁义”为统,勿须搞什么“五行”。他认为有了仁义,就可以维系人们群居、持养、藩饰、安固了,仁义就是君子的大纲大纪,何须智和圣呢?在他看来,要贯彻好“先王之道,仁义之统”,还要有“诗书礼乐之分”,这里提出了“诗书”的作用。不过他在前一篇认为,“诗书故而不切”,凭据诗书而欲究大道,“犹以指测河,以戈舂黍”,是绝对不行的,“诗书”在此仅为虚设,具体所重仍为“仁义礼乐”。

《非相》篇称赞以弱小之身“入据楚,诛白公,定楚国,如反手耳”的叶公子髙,曰:“仁义功名,善于后世。”将忠君爱国、克定叛乱者,视为“仁义”的最高榜样。可见,在荀子思想中,“仁义”仍然是其核心中的核心。

《儒效篇》又说:“俄而原仁义,分是非,图回天下于掌上;而辩白黑,岂不愚而知矣哉!”说用仁义来分别是非,经营天下,可以运诸掌上;用仁义来辩明黑白,虽愚者亦可能矣。又说:“圣人也者,本仁义,当是非,齐言行,不失毫厘。无他道焉,已乎行之矣!”圣人并非神迷,他不过是依本于仁义,能够辩明是非,知而能行,不差分毫而已。圣人也是以能行仁义为前提的。

《王制篇》:“案平政教,审节奏,砥砺百姓,为是之日而兵(专擅)天下劲矣。案修仁义,伉隆高,正法则,选贤良,养百姓,为是之日而名声天下之美矣。”认为讲明政教,可以“兵专天下之劲”(即兵威强于天下),讲明仁义,修隆法则,则可以“名声专天下之美”(美名独擅天下)。可见“仁义”远在政教之上。

《富国篇》:“故知节用裕民,则必有仁义圣良之名,而且有富厚丘山之积矣。”《王霸篇》:“故百里之地,足以竭势矣;致忠信,著仁义,足以竭人矣。两者合,而天下取,诸侯后同者先危。《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一人之谓也。”百里之地,是称王称霸者的物质基础,而忠信仁义才是得人归趋的道德保障。有了物质和道德的“二者合”(双重结合),才能够取天下、合诸侯,而成就其美名。

《议兵篇》提出:“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以为仁义是兵家制胜的根本大法,是无敌于天下的根本保证。这与孟子“仁者无敌于天下”并无二致。

同篇又载:“陈嚣问于荀卿子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然则又何以兵为?’”荀子回答:“非女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时雨之降,莫不说喜。”就像“尧伐驩兜,舜伐有苖,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一样,“皆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也,故近者亲其善,远方慕其德,兵不血刃,远迩来服。德盛于此,施及四极。《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此之谓也。”称兵邀战,如想得必胜之道,亦在乎仁义而已。当然,荀子讲以仁义治兵,不是宋襄公式“不鼓不成列、不擒二毛、不重伤”的小仁小义,甚至不是齐桓、晋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假仁假义,而是在内政外交上推行仁政以强其国本的大仁大义:“故汤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鸣条之时也;武王之诛纣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后胜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谓仁义之兵也。”

《性恶篇》载,有人质疑荀子“涂之人可以为禹,曷谓也”?荀子回答:“凡禹之所以为禹者,以其为仁义法正也。然则仁义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皆有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提出禹之所以为禹,因为他能为“仁义法正”,法正即法制政令。仁义是可知的,法正是可行的。禹是人可以知仁义,可以行法正;途之人也是人,也可以知也可以行:“今涂之人者,皆内可以知父子之义,外可以知君臣之正,然则其可以知之质、可以能之具,其在涂之人明矣。今使涂之人者,以其可以知之质、可以能之具,本夫仁义之可知之理、可能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荀子甚至认为,如果让涂之人也一心一意地学习钻研,日积月累,他也是可以达到圣人境界的:“今使涂之人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熟察,加日县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也。”圣人可作,而其保障首先就是懂得并且力行仁义。又:“夫人虽有性质美而心辩知,必将求贤师而事之,择贤友而友之。得贤师而事之,则所闻者尧舜禹汤之道也;得良友而友之,则所见者忠信敬让之行也。身日进于仁义而不自知也者,靡使然也。”

三、推尊礼乐

《儒效篇》载“秦昭王问孙卿曰:‘儒无益于人之国。’”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儒者是重崇礼义而讲究秩序的。《劝学》亦谓“礼乐法而不说”,“仁义礼乐”是荀子比较固定的核心观念。《大略篇》说,礼是指导行动的,而其实质就是仁义,此即对《易经》以“履”训礼的翻版。他说:“夫行也者,行礼之谓也。礼也者,贵者敬焉,老者孝焉,长者弟焉,幼者慈焉,贱者惠焉。礼以顺人心为本,故亡于礼经,而顺人心者,背礼者也。礼之大凡,事生饰驩也,送死饰哀也,军旅饰威也。”礼是将各种行为做得恰到好处的保证。

同篇又说:“亲亲、故故、庸庸、劳劳,仁之杀也;贵贵、尊尊、贤贤、老老、长长,义之伦也。行之得其节,礼之序也。”荀子接着还对这四个概念进行解说:“仁,爱也,故亲。义,理也,故行。礼,节也,故成。仁有里,义有门。仁非其里而虚之,非礼也。义非其门而由之,非义也。推恩而不理不成仁,遂理而不敢不成义,审节而不知不成礼,和而不发不成乐。故曰‘仁义礼乐’,其致一也。君子处仁以义,然后仁也;行义以礼,然后义也;制礼反本成末,然后礼也。三者皆通,然后道也。”仁义礼乐相辅相成,只有将仁义礼都做好了,或是只有按照礼乐原则将仁义实质贯彻好了,才能达到“道”的境界。由此可见,荀子的核心价值观是“仁义礼乐”,“道”则是对三者(乐在礼中)的贯通。思孟提出“仁义礼智圣”将“圣(通天道)”与仁义礼智并列,显然是不伦不类的!所以他斥其“略法先王而不知统”也。

四、美化忠信

自战国以来,随着列国纷争、纵横盛行的局势漫延,世儒已经重视“忠信”的价值。《荀子?王霸篇》在强调“仁义”的同时,还特别提升了“忠信”的地位:“致忠信,著仁义,足以竭人矣。”

《修身篇》谓:“士君子不为贫穷怠乎道,体恭敬而心忠信,术礼义而情爱人,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贵。”恭敬即礼,爱人即仁,配以忠信与义,即仁义礼忠信,有此五者,可以横行天下,四夷皆贵。此亦孔子:“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仲尼篇》亦曰:“然后恭敬(礼)以先之,忠信以统之,慎谨以行之,端悫(诚实)以守之,顿穷则疾力(勤勉)以申重之”云云,也是将忠信与礼诚谨慎勤勉结合。

《儒效篇》:“志意定乎内,礼节修乎朝,法则度量正乎官,忠信爱利形乎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不为也。此君义信乎人矣,通于四海,则天下应之如讙。”《富国》:“故先王明礼义以一之,致忠信以爱之。”“故厚徳音以先之,明礼义以道之,致忠信以爱之。”《臣道》:“忠信以为质,端悫以为统,礼义以为文。”《议兵》:“为人主上者也,其所以接下之百姓者,无礼义忠信焉,虑率用赏庆刑罚,势诈除扼其下,获其功用而已矣。”《强国》:“人之所好者何也?曰礼义辞让忠信是也。”“凡得人者必与道也。道也者何也?曰礼让忠信是也。”又称赞入秦所见:“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提倡:“然则凡为天下之要,义为本,而信次之。古者禹汤本义务信而天下治,桀纣弃义倍信而天下乱。故为人上者,必将慎礼义,务忠信,然后可。此君人者之大本也。”都将忠信与礼法仁义结合。

不仅政治领域需要忠信,就是祭祀活动,也是忠信的一种表现形式。《礼论》曰:“故曰: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忠信爱敬之至矣,礼节文貌之盛矣。”孝子行孝也无非忠信之为。《子道》:“明于从不从之义,而能致恭敬、忠信、端悫以慎行之,则可谓大孝矣。传曰: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此之谓也。”君子修行亦须忠信,《哀公》载或问何以可谓君子?“孔子对曰:所谓君子者,言忠信而心不德,仁义在身而色不伐,思虑明通而辞不争。”大至平天下,亦无非忠信。《尧曰》:“执一无失,行微无怠,忠信无倦,而天下自来。”可见,荀子对忠信的强调,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余论

正是由于有荀子对周公、孔子“仁义”学说的坚守,对“礼乐”“忠信”的强调,特别是对子思、孟子“仁义礼智圣”的“五行”框架的破除,才使西汉董仲舒有机会顺利建立起“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之教。

董仲舒在《春秋繁露·楚庄王》中说:“《春秋》尊礼而重信”,《汉书·董仲舒传》:“《春秋》之义,贵信而贱诈”等等。于是毅然抛弃荀子所批判的“五行”,以“信”易“圣”,将思、孟学派“仁义礼智圣”的“五行”观改造成为“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之道”。伴随着汉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文化政策的的推行,“仁、义、礼、智、信”便成为中国价值体系中的核心要素而影响了中国两千余年。为了神化“五常”之教,董仲舒还将“五常”与阴阳五行哲学联系起来,《春秋繁露·五行相生》:

东方者木,农之本,司农尚仁,进经术之士,道之以帝王之路,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南方者火也,本朝司马尚智,进贤圣之士,上知天文,其形兆未见,其萌芽未生,昭然独见存亡之机,得失之要,治乱之源。……中央者土,君官也,司营尚信,卑身贱体,夙兴夜寐,称述往古,以厉主意。……西方者金,大理,司徒也,司徒尚义,臣死君,而众人死父,亲有尊卑,位有上下,各死其事。……北方者水,执法,司寇也,司寇尚礼,君臣有位,长幼有序。

董仲舒以“五行”释“五常”,以“天道”释“人道”,不仅将社会道德规范神秘化,更赋予其绝对权威性,从而完成了思孟学派没有完成的道德哲学化、伦理终极化的过程。这里虽然体现了董氏个人的慧眼独识、匠心独运,但是荀子崇仁义、重礼乐、美忠信、破五行的系列工作,对董氏五常学说所具有的奠基作用,特别是推动儒家核心价值观念的最后形成,也是不可低估的。

来源/民间儒学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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