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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针对《吕氏春秋》与《荀子》政治哲学的比较分析。试图阐述与过去按照所谓「六家」分类模式不同的《吕》、《荀》政治哲学的特质,以及其在中国古代政治思想发展上的思想意义。本文试图论证的内容可分成如下三点:
第一、《吕》、《荀》两书中所言的「人」并非系指特定个人或属于个别族群或阶级的人,而是共有同样身体功能和异于其他生物的各种特质之整体人类。在其他先秦文献中《吕》、《荀》两书这种对「人类」涵义清楚的界定是罕见的。第二、基于此「人」观,此两书的「养生论」,尤其在其论述出发点默认每个人的身体功能是一样的,因此两书中的「养生论」相关论述中「统治人」VS.「民众」的区分模式愈来愈模糊。第三、在「国家起源论」的探讨当中,《吕》、《荀》两书基于对人类生体功能限制的理解而发展出「群」论。其国家论认为人的共同体需兼备伦理道德的原则以及超过血缘的秩序原理。
总结,由于建立整体意涵的「人类」概念,此两书政治主张的重点从治理「某个地区的人民」或专属被统治阶层的「民」,变成「在生理属性上具备一样特色的总体人类」,而此治理对象的「人」还包含统治者本人的身体。如此,《吕氏春秋》与《荀子》政治思想的意义应该是在统一之前的阶段就提出了一种可永续的「世界国家」之明确蓝图。
《荀子》、《吕氏春秋》、人论、养生论、群论
序言
本文的目的基于笔者过去对《荀子》政治哲学的研究,在其与《吕氏春秋》政治哲学的比较分析视野下,试图阐述与过去按照所谓「六家」分类模式不同的中国古代政治思想发展之主要脉络和特质。笔者努力阐明中国古代政治思想中的主要概念,如「变化」、「忠」、「诚」、「理」、「类」以及这些概念在中国古代政治哲学上的角色和思想意义。而笔者逐渐发现:如上所举的每个概念却特别在《荀子》和《吕氏春秋》两部书中为构成其理想国家蓝图的共同思想成分,甚至这些共同点较其之前的战国各种概念和论述而言属于高一层之理论水平并提供给两书的相关论述。换言之,《荀子》和《吕氏春秋》对于这些概念的用例在中国古代政治思想的演变及发展过程当中,通常具有相当重要的思想意义。尤其,就「诚」和「理」概念的发展而言,若忽视《荀》、《吕》中的相关用例,我们几乎难以勾勒出这些概念在整段战国秦汉思想脉络中的重大意义,而这就是笔者的研究当中常常一起探讨《荀子》和《吕氏春秋》中相关概念和论述的理由。简言之,《荀子》与《吕氏春秋》此两部文献之中的思想,乃是两面互为能映照出彼此思想特色──也就是中国思想在战国末年的特色──的镜子。
基于此问题意识,笔者在近年来进行的研究课题主要从政治、伦理概念本身的演变进一步到分析这些概念,以阐明此两书「综合思想体系」中的共同思想特点──尤其是这些概念对此两书思想统合在此之前的战国诸子思想的功能。同时将之与其他先秦思想文献相关论述(如「理」概念的统合功能等)做一番比较。在此过程中,笔者逐步倾向于推想:《荀》、《吕》两书的政治哲学在中国古代政治思想史上的意义是,此两书的思想内容均提供给后来中国的历史,藉此建立且保持一种「世界国家」的理论基础。
在此预设下,本文则藉由《荀子》与《吕氏春秋》两书中的「人」观和与此相关的诸概念:如「性」、「情」、「欲」以及「群」概念为切入点,试图论证《荀》、《吕》两书意图建立治理当时他们所知悉的全部人类之世界国家。在这一点上可以呈现出与其他战国诸子文献中政治蓝图的巨大差别以及思想意义。
本文要论证如下诸点:《吕氏春秋》和《荀子》的政治哲学中,「人」概念主要系指的并不是特定的人群或阶级的人,而是总体的人类全部。由此观点,两书所主张的政治重点从如何治理「某个地区的人民」,或专属被统治阶层的「民」思想主轴,透过对于人类的共同特色──「情」、「欲」──的统御转向治理当时思想家所知悉的全部人类。值得注意的是,在此要统御的「人」还包含统治者本人的身体。
就这样,《吕氏春秋》与《荀子》政治思想的意义应该是在于,统一之前的阶段就已经提出了由全体人类构成,并且可永续的「世界国家」之明确蓝图。也就是说,中国文明在汉朝统一之后理念上不再分裂的理论根据似乎是由《吕氏春秋》和《荀子》两书的政治哲学所建立起来的。
壹、《吕氏春秋》和《荀子》的「人」观
中国古代的思想家如何界定「人」或如何构想「人」的特质,这些问题是在当代中国哲学的重要议题之一。不过在进入对「人」概念的讨论之前,先要厘清为什么本文挑选「人」字,而不是「民」字?这主要是因为如后文所详论,笔者认为《吕氏春秋》和《荀子》两书作者(们)主要以新的「人」概念的开展构想了「世界国家」的蓝图。由于在中国古代文献中,「民」概念基本上系指群体的统治对象,此意涵在中国古代文献中一直没有变更;相形之下,虽然「人」一字的含义比较广,基本意涵系属于统治层的个人。举例来说,在《孟子》中有「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尽心上〉)、「人之所以异于禽于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离娄下〉)等用例中,人(=君子)系统治人才,(庶)民则为被统治的民众。在《管子》中,如「上不加勉,而民自尽」(〈立正〉)的例子,在多处由「上-民」组合来表出同样的意涵。在战国文献中相关用例中,「人」字虽然以「庶人」等词汇亦系被统治层民众之意,但「民」概念则绝不会系指统治者。
接着,在当代学者对先秦儒家思想的研究中「人」的特质问题通常经过「人性」论的范畴来进行探讨。而且,从研究《荀子》思想的角度来看其主轴,大部分实为与《孟子》的「性论」之比较。的确,《孟子》在提及「人性」一词时,其词已含有与动物或其他生物区别之人类特有的属性。也就是说,对《孟子》而言,「人性」的探讨几乎等于「人」固有特质之探讨。也就是说,孟子的「性论」等于要论证「义」就内在于「性」中这一点。相比而言,《吕氏春秋》和《荀子》的「人」观的含意则比较广,无法只以「性」字来涵盖其整体特质。在此两书中,「性」概念本身只系在构成比较广阔的「人」概念中所构成各种属性的一部分要素而已;甚至「性」概念反而会系指人类和其他生物之间的共同属性:即一种生命的动力。职是之故,我们在探讨《吕》、《荀》两书如何叙述「人」的特质时,也需要注意与「性」字一起出现的其他概念。如此,除了要厘清「性」字本身的意涵之外,也需要阐明由「性」字和其他概念结合起来呈现的综合概念之「人」的特质。
耐人寻味的是,假如我们以综合比较的观点来探讨《吕氏春秋》和《荀子》的「人」观时,两者都追求比它们之前文献中的「人」观构想还更为普遍的人类一般,而这一点也可以在《吕氏春秋》中出现「人类」一词中观察到。虽然《荀子》中「人类」一词并不出现,但其〈天论〉有「财非其类,以养其类,夫是之谓天养」一句。我们可以合理推测《荀子》思想中也有「人类」这样范畴。简言之,《吕氏春秋》和《荀子》的「人」观之间确实有彼此类似之处。其实,过去一些学者,如贺凌虚、傅武光、洪家义等人,已指出过《吕》-《荀》「人」观之间的一些类似点,但他们所注意的类似点只在于「情」或「欲」概念的用法上;更何况他们均认为这些可能共同的思想成分都是由《荀子》到《吕氏春秋》的单方向思想影响。(洪家义,:)因此,在他们的观点中,这些特色实际上只代表《荀子》思想的内容。在下面的探讨中,我们暂且保留谁影响谁的问题,相对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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