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电视小说荀子连载第十六章第一节

发布时间:2021/7/31 13:22:2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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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小说《荀子》连载刘志轩著

第二卷天行有常

第十六章(第一节)屈润县丞散播荀子谣言荀子不被信任准备离开楚国

春申君来到楚王宫,向楚王恭敬施礼:“陛下!黄歇有件紧要的事情向您禀报。”

楚王问:“令尹,什么事?”

春申君:“有关荀老夫子的事。”

楚王:“荀老夫子不是在兰陵任县公,很会做事嘛!他怎么啦?”

春申君:“他在兰陵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楚王:“他说了些什么?”

春申君:“他说,‘天有行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当把天和人分开……”

楚王思索着:“‘把天和人分开’?……这话什么意思?”

春申君:“把天和人分开,就是说,国家的治乱,人的吉凶祸福,贫富贵贱,都和天没有关系。”

楚王:“与哪个有关?”

春申君:“人。”

楚王:“人?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这话该怎么讲?”

春申君:“荀老夫子认为,这话是错误的。”

楚王气愤地:“怪论!照他说,人还要敬天吗?天帝还是人世的主宰吗?”

春申君:“荀老夫子他不赞成敬天。”

楚王:“那他代朕祭天求雨了吗?”

春申君:“没有。”

楚王:“哼!没有天帝的恩赐,没有山川河流的生养运化,人何以为生?不敬天地,忘记天地的恩德,就是忘本!自古以来,尊天,敬天,这是天经地义的大事。他荀况不赞成。大胆,狂妄!”

春申君:“陛下……”

楚王:“哼!寡人明白了。说什么要把天和人分开,他是要把天和朕分开,说朕的王命并非天授,朕不能代替天帝管理百姓,寡人不是天帝的儿子,朕的权威也不是天帝赐给的。你说,他是这个意思吗?”

春申君:“是……”

楚王愤怒地:“寡人不是天帝的儿子,难道他是天帝的儿子吗?寡人的权威不是天帝赐给的,是他荀况赐给的吗?”

春申君:“请大王息怒。荀老夫子是一位学者,一家之言,说说而已,切不可认真。”

楚王:“这是反叛之言,是妖孽作怪!应当杀头!”

春申君:“大王息怒!”

楚王:“尊崇天帝,君王按照天帝的意旨治理百姓,我楚国的先人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我楚国高明的学士多得很,从来没有人敢于这等狂妄。他荀况敢否认我楚国先人的教诲,狂妄之极,狂妄之极!”

春申君:“陛下……”

楚王:“令尹!朕知道你的一片忠心。可是,你请来的这个荀况,不尊从朕的旨意,还竟敢公开讲述歪理邪说,蛊惑百姓。他是个灾星,祸害,狂徒!快让他走,朕不要他!楚国不要他!”

春申君:“荀老夫子是列国中的知名大儒,如何处置,当须慎重。”

楚王:“大儒?大儒能有多大?他还能大得过寡人吗?”

在兰陵的县丞府里,酒馆的那个书生与县丞密语:“老爷!小人遵照你的吩咐,我在酒馆里给那些人讲了一个梦。说我梦见天上一颗又大又明的星星落在了咱们兰陵城里,那些鲁国的百姓还真信。”

县丞:“是吗?”

书生:“他们说这是个兆应。”

县丞:“他们说兆应什么?”

书生:“他们说是兆应荀县公。荀县公长得就是一幅君王相,将来要在兰陵重建鲁国,要当国王。”

县丞兴奋地:“啊!好,好!屈润大夫要的就是这些话。快把这些个话写出来,我派人连夜送往都城,直接呈给令尹!”

书生:“好!”

侍者双手捧着竹简呈送春申君:“令尹!这是兰陵县丞刚刚送来的禀报,请令尹过目。”

春申君仔细观看竹简,而后猛然摔到地上:“反叛之言!”

侍者送来一盘水果。

春申君:“把屈润叫来见我!”

侍者:“是!”

屈润急忙走进堂来,施礼:“令尹唤我?”

春申君指着地下的竹简:“你看看那个。”

屈润拾起地下的竹简,快速看毕:“令尹!屈润前次禀报,您还不相信。如今兰陵县丞又送来禀报,您该确信不疑了吧?”

春申君:“一个在列国当中享有盛名的大儒,应该是行为端正,品德高尚。黄歇很难相信他能有重建鲁国,自己做国王的野心呀!”

屈润:“令尹!人心叵测呀!你我只道他是大儒,谁能钻到他的心里去看一看呢?我想,不论荀况有没有做国王的野心,就是鲁国那些旧有的贵族有心想拥戴他,他也不能再留在兰陵了。”

春申君无奈地叹气:“咳!荀老夫子,荀老夫子……”

屈润严肃地:“当初,是屈润向您极力谏言,请荀况到我们楚国来的。我本想借助他的学问和名声让楚国强大。可如今……,咳!屈润荐人有过,微臣领罪!”

屈润立即跪地叩头请罪。

春申君感情地搀起屈润:“屈大夫!请起,请起!你无罪。我是令尹,应当向大王领罪的是我。”

屈润:“不!有罪的是我!”

春申君:“屈大夫!不要争了……”

屈润:“令尹!令尹!有罪的应当是我!”

春申君:“屈大夫!而今应当考虑的是如何对待荀况荀老夫子!”

屈润:“啊,是,是!……”

屈润偷眼观察春申君的脸色,知道春申君此时心中的确为难了。他义正词严地说道:“令尹!为了楚国的安宁,如今屈润郑重向令尹谏言,荀况妖言惑众,动摇我楚国社稷。请令尹赶快把荀况这尊瘟神送出楚国去。否则,将后患无穷。一旦大王果真怪罪下来,你我就不好收拾了!”

春申君:“大王已经有令了。”

屈润:“大王怎么说?”

春申君:“要他走。”

屈润:“那就赶快让他走呀?”

春申君叹了口气:“咳,不能呀!黄歇我礼贤下士的名声通晓天下。列国将我与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并称为天下四君子。倘若我把亲自请来的知名大儒赶走,岂不被天下人耻笑?我黄歇岂不和齐国的太后一样,成了一个容不得儒士的妇人了吗?”

“令尹,何必由您出面赶他走呢?”屈润出谋说,“像荀况这样的学者,我最了解他们。他们所看重的不是地位,不是金钱,乃是他的学识和见解是不是有知音,是不是被采用,而且又极爱面子。那荀况委身到兰陵做县公,是一心想实行他自己的治国方略。倘若大王和令尹对他在兰陵的所作所为,加以阻止,我想,不用令尹趋赶,荀况他自己就会离开楚国。”

春申君思索着:“啊,……这样做好吗?”

屈润:“这样既赶走了荀况,又保全了令尹礼贤下士的名声,是两全其美!”

春申君忧郁地:“……”

屈润:“为了楚国的安宁,请令尹莫再犹豫。否则,您将养痈遗患,后悔莫及。”

春申君两难地:“咳!这话让我怎么说呢?……”

屈润又出谋说,“令尹!你不要说什么话。只要您写下一封书信,对荀况加以规劝,派人送往兰陵,那荀况就一定不会再留在兰陵。”

春申君仍然难以下定决心:“……”

屈润催促地:“令尹!大王既然已经有令让他离开楚国,千万不可再犹豫了呀!”

春申君慎重思考之后,说:“好吧,只是,信让谁送去呢?”

屈润:“如果令尹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屈润为国愿不辞劳苦,再赴兰陵。”

春申君:“唉!此事也只有你了。”随即俯案取笔墨修写帛书。

大路上,屈润胸有成竹地坐在车上向兰陵进发。他想着儿子在监中的哭求,自语道:“光儿!这一次你有救了!”

屈润不断催促车夫:“快!快走!”

夜晚,屈润在县丞府的门外停车。县丞急出来将屈润迎接进去,很快备好酒宴:“屈大夫!路上辛苦,请先饮下一杯酒,而后再吃上一口便饭。”

屈润将一杯酒一口喝尽:“好!兰陵美酒真好!”

县丞得意地:“不是兰陵的酒好,是屈大夫赶路赶得紧,太累了!”

屈润:“是呀!为国尽忠不容易呀!”

县丞:“屈大夫,我送给令尹的书信你看见了吗?”

屈润:“看见了。”

县丞:“写得还可以吧?”

屈润满意地:“可以!”

县丞:“这一回能不能把荀况赶走?”

屈润:“这一次,我要给荀况一个好看!来,干!”

屈润举杯,县丞急忙举杯相碰:“干!”

屈润阴毒地:“我问你,你想让荀况平安地走,还是让他狼狈地走?”

县丞:“当然是让他狼狈地走!”

屈润:“好!要让他狼狈地走,还要你尽一点力。”

县丞:“下官听从屈大夫吩咐。”

屈润与县丞耳语,县丞连连点头。

荀子与李斯、陈嚣在县衙的内室观看地图,研讨修渠的路线。

荀子:“李斯!你看,渠道应当从这里下来。”

李斯:“哎!这样更好!”

陈嚣:“对!这样流水顺畅,还会节省下许多工时!”

李斯:“老师!你想什么时候动工?”

荀子:“待秋收之后,农田没有活计了,就可以征调劳役开工。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春天就可以使用水渠灌田。”

屈润带两名佩剑侍卫耀武扬威地闯进县衙大堂。

县丞紧随其后进来:“啊!屈大夫!您是受大王派遣的上差。您来到兰陵,让我们这个偏僻不毛之地蓬荜生辉,快请坐!”

屈润巡视一周,不见荀子,大声询问:“荀况在哪里?”

县丞急忙应声:“啊,我去唤他!”

县丞走进县衙内室唤荀子:“荀县公!屈润大夫奉命再次驾临兰陵。”

荀子吃惊:“啊?……”

县丞:“请县公去见!”

荀子从内室出来,向屈润拱手道:“啊,屈润大夫!前次不辞而别,这次又到兰陵何事呀?”

屈润还礼后说:“荀县公的高论震耳欲聩,你不接受大王的恩赏,屈润我不得不返回郢都向大王和令尹禀报啦!至于这一次来嘛,是大王和令尹另有差遣。”

荀子:“可有大王和令尹的手谕?”“有!”屈润从身上取出一卷帛书,向荀子晃了一下,又收回去,“这封帛书,少时给你看。我要先告诉你一句话,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你贺功的。”

荀子冷冷地看了屈润一眼。

县丞讪笑着问:“屈润大夫!有何指教,请讲。”

屈润趾高气扬地:“我这次来,是奉大王之命巡查兰陵!”

县丞:“屈大夫,您想巡查什么?”

李斯、陈嚣从内室走进大堂来。

屈润大声说:“大王和令尹让我到兰陵来巡查的是,自你荀况上任以来,屡有越轨狂妄之举。你上不报大王和令尹,下不听同僚的良言忠告,私自打开国库,开仓放粮,究竟是何居心?你为什么拒不遵照大王的诏书祭天求雨,反在大庭广众大讲什么天论,否定王命天授的权威?为什么在兰陵百姓之中只闻荀县公,而不闻大王和令尹?为什么在兰陵百姓之中传言要重建鲁国,拥戴你为君王?你究竟是兰陵的县公,还是兰陵的君王?”

“啊?你……”荀子气得几乎晕倒。

李斯、陈嚣急忙上前扶住:“老师!”

李斯愤怒地斥责屈润:“这是污蔑!污蔑!”

那个造谣的书生在酒馆里与同伴喝酒:“哎!你知道吗?都城来的大巫师为我兰陵求下大雨,他却被荀县公抓起来了。”

同伴吃惊:“啊?为什么?”

书生:“说他犯下强奸杀人罪。”

同伴:“什么?大巫师会强奸杀人?”

书生:“说也是嘛!荀县公不相信鬼神,他当然要捏造罪名拿大巫师问罪了!”

同伴明白地:“啊!……”

书生:“大巫师为我们兰陵求下了雨,这是多大的恩惠呀!荀县公不信神灵,我们信。我们兰陵人不能没有良心。我们应该到县衙找荀县公去,叫他放出兰陵的大恩人,大巫师!”

“对!让荀县公放出大巫师!”同伴附和着:“哎!他要是不放呢?”

书生:“那就赶他走!”

同伴怀疑地:“赶他走?”

书生:“神灵降福,我们兰陵人能要一个和神灵作对的县公吗?”

在兰陵县衙大堂,李斯为老师仗义执言:“屈润大夫,你污蔑老师!你说这些话,要拿出证据来!”

屈润冷冷一笑:“哼哼,我乃奉命巡查,证据自然会有。究竟是为什么,我还会查个一清二楚!”

荀子强忍住内心痛苦:“好,好!我荀况来到兰陵不足半载,竟然有了这许多的罪名,请你查巡吧。百姓是面镜子,百姓是面镜子!”

屈润:“好呀!你会看到在百姓的这面镜子里,你是个什么样子?”

李斯上前一步,严正地:“屈润大夫!令尹春申君亲自从齐国请我们老师来到楚国。令尹曾说,楚国刚刚平灭鲁国,兰陵需要德高望重的人治理。所以才派老师到兰陵来做县公。楚王和令尹尊荀老师为师,亲口应允兰陵的治理由荀老师做主。老师在兰陵所做的一切莫说没有过错,即如有与楚国政令不合之处,也全是为了楚国百姓!……”

屈润打断李斯的话:“李斯先生!不要说那些过时的旧话啦,你们看看令尹亲笔给你老师写的书信吧!”屈润将帛书取出,陈嚣上前接过。

屈润不可一世地拂袖而去。

秋夜,几片秋叶飘飘落下。

幽兰从灵儿家取来的兰花在窗前独自灿烂开放。

烛光下,荀子在书斋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春申君的帛书,眼中含着泪花。

荀子似乎听到春申君的声音:“黄歇闻悉,荀老夫子赴任兰陵以来,奋力勤政,昼夜辛劳,深得民心。然老夫子擅放库粮,演说天论,诸多举措与楚国的国法相悖,与楚人的民情相违。兰陵地方官吏多有微词。大王闻知,心中甚为不安。望荀老夫子引以为戒。大王与我愿请荀老夫子回到郢都参与国政,以便随时请教。黄歇敬上。”

莫大的阴影笼罩着荀子的心,耳边反复回荡着春申君的话语:“望荀老夫子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大王与我愿请荀老夫子回到郢都参与国政,以便随时请教。”

荀子步至窗前,黑暗中传来几声鸡啼。

清晨,幽兰提着瓦缶为廊下的兰花浇水。

李斯、陈嚣走进院中。

李斯轻声问幽兰:“老师呢?”

幽兰满面忧虑地:“我爹还在书房里。听我娘说,我爹一夜没有睡。”

李斯:“这个屈润太可恶了,春申君的书信也让老师很伤心。”

陈嚣:“是的。咱们去看看老师吧!”

荀子书斋内一片混乱。荀子一身儒装,正忙碌着将一捆捆书简从木架上往地下搬。

昨日的官衣和高冠弃置在一旁。

李斯、陈嚣进门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李斯不解地:“老师,你……”

荀子没有回答,继续忙碌着。

陈嚣上前接过荀子搬的一捆书简,问:“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这时,荀夫人和幽兰也进书房来。

“我们离开这里!”荀子看看众人,众人皆惊。

幽兰:“爹真的要走?”

荀子愤然道:“当今最大的病患,就是让贤能的人做事,却让小人去限制他;让智慧的人谋划,却和愚蠢的人背后议论他;让品德高尚的人身体力行,却同品德恶劣的人怀疑他。俗语说,美女的姿色在丑人的眼中便是罪孽!我在兰陵为国为民,楚王和春申君竟然轻信谗言,以为我在兰陵另有非分之图谋!”

陈嚣不解地:“老师,春申君不是请你回到郢都去参与国政吗?”

李斯:“这分明是对老师的不信任!是怀疑老师真的想在兰陵重建鲁国。”

幽兰:“他们既然相信那些鬼话,我爹要在兰陵重建鲁国,这不是反叛朝廷吗?该给我爹一个杀头之罪!”

荀子:“在齐国时,我看春申君是列国中被人称颂的贤公子,目光远大,敢于和以武力强暴别人的秦国抗衡,是一个有智有勇的贤明相国,所以,想来帮助楚国成就一统天下大业。谁知,他竟然这样容易被谗言所动。看来,他那贤公子的美誉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幽兰:“对!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不走,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事情。或许真的被他们杀了头呢!”

荀夫人望着荀子问:“我们到哪里去呢?”

荀子:“去赵国。人老归故土!”

幽兰:“去赵国?”

荀子:“赵国自从长平大战之后,国势衰弱,百废待兴,我要到故国去,为故土的复兴助一臂之力。”

幽兰:“爹,今天就走?”

荀子:“就走!”

“好!”荀夫人对幽兰说,“兰儿,走,咱们也赶快收拾一下。”

幽兰:“好!”随荀夫人出门。

李斯和陈嚣一同走出荀子书房。

李斯向陈嚣悄声地:“陈嚣,老师决定离开楚国是不是有些匆忙?”

陈嚣:“是,我也觉得突然。”

李斯:“老师作为县公,不听从君王的诏旨,按道理这是老师的不对。春申君听信谗言,解释一下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走呢?”

陈嚣:“你说该怎么办?”

李斯:“我们应当劝一劝老师,让老师不要急于走。”

陈嚣:“好。”

李斯与陈嚣重又回到书房来:“老师!”

荀子:“你们……”

陈嚣看看李斯,李斯示意让陈嚣说。陈嚣:“老师!你能不能不要急于走?”

荀子:“为什么?”

陈嚣又看看李斯:“这……”

李斯接过来话:“老师!春申君对你还是很尊重的。如今一时听了小人的谗言,生出些误解来。老师可以到郢都去向春申君当面解释。若是老师不愿意去,我与陈嚣去。”

荀子:“不用!我到楚国是为了协助圣主明君,统一天下。他们既然这样容易被谗言所打动,便不是圣主明君!”

李斯:“老师不是说过,君子不会因为小人的气势汹汹而停止其作为吗?如今何必为了小人的几句谗言,而抛弃治理兰陵的大志呢?”

荀子激动地:“如今我面对的不是几个小人,而是令尹春申君!你们说,我到楚国来是为了做他们的官吗?是为了来挣他们的薪俸吗?”

陈嚣:“不是。老师是为了帮助楚王凝聚民心,拯救乱世,一统天下。”

荀子:“可他们把我与那些靠游说糊口的说客一样看待,把我和那些心怀叵测、争权夺势、图谋不轨的奸人一样看待。这是对我荀况的侮辱!”

李斯:“老师,没有那么严重吧!”

荀子突然转念一想:“李斯,你是楚国人,你是不是想留在这里做官?”

李斯忙否认:“不不……”

荀子:“假如你不愿意走,可以留下。”

李斯忙解释:“不不,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老师能不能给春申君做一番解释,解除误会。”

荀子:“解释什么?说我荀况没有反叛之心,不想在兰陵重建鲁国?这样的事情能够解释得清楚吗?”

陈嚣:“解释不清。”

荀子:“这不是误会,是品德。品德高尚的人,不会随便听信谗言,诬陷他人。无须解释,我走。你们哪个不愿意走,就留下。愿意走的,就马上准备!”

李斯:“老师既然决心要走,我随老师一起走。”

陈嚣:“对,老师要走,我们跟老师一起走!”

陈嚣走到荀子面前说:“老师!你讲过,敬重贤士的君主,国家可以长存,可以称王于天下。怠慢贤士的君主,国家必然灭亡。楚王和春申君连老师这样的圣贤都不尊重,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斯:“师弟,不要说了,我们赶快帮老师整理行装吧!”

荀子:“不必,你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再把车马备好。”

“好。”李斯和陈嚣走出书斋。

荀子独自一人伫立书斋中,望着满地的书简,弃置一旁的官衣与高冠,心中十分痛惜。透过窗子看晨雾中几片飘飘落叶,心中一阵悲凉,哀叹一声,自语道:“兰陵!我本想在这里修堤梁,开水渠,严法度,明礼义,兴教化,使兰陵政通人和,让百姓安乐富裕,成为天下治世的楷模。可如今,不能了,不能了,荀况不得不离开你了!”

荀子的眼眶中含着无可奈何的滚滚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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