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观点丨梁涛统合孟荀的新视角从君子儒学与庶

发布时间:2021/8/11 11:56:23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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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合孟荀的新视角——从君子儒学与庶民儒学看

作者简介丨梁涛,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

原文载丨《哲学动态》,年10期

摘要:

儒学包括君子儒学与庶民儒学两个不同维度,前者强调“成己成人”,后者主张“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孔子提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开启了君子儒学与庶民儒学的分野。孟子“道性善”、以善为性,为儒家的君子人格奠定了人性论的基础,并发展出大丈夫精神、浩然之气、天爵人爵说等,对君子儒学有重要贡献。荀子主张“义利两有”、性恶心善,肯定自然欲望、利益诉求的合理性,这对于庶民之学是一个发展。传统的儒学由于重君子儒学、轻庶民儒学,面临无法克服的困境,即:使儒学规范君权、维护民权的宗旨无法得到真正实现。儒学的现代转化要克服传统儒学的缺失,通过君子儒学与庶民儒学的并建,发展出儒学的当代形态,而统合孟荀便是其中一条思路。

关键词:君子儒学;庶民儒学;孟子;荀子;

人们一般认为“成己成人”是儒学的核心理念,其中又以“成己”为根本。因为一个儒者如果没有做到“成己”,没有人格的完善,谈何“成人”乃至“平天下”?确实,“成己成人”是儒学的重要内容,但它只是儒学的一个面向,属于儒家的君子之学,并不等于儒学的全部。这就涉及对儒学的理解:到底什么是儒学?我认为从孔子开始,完整的儒学至少包含两方面:一是成己安人,“为政以德”(《论语·为政》);二是先养后教,“为国以礼”(《论语·先进》)。前者主要针对君子,后者主要针对庶民。前一方面的内容,见于孔子对“子路问君子”的回答:“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论语·宪问》)。这是强调由成己而成人,是对君子人格的肯定。之后《大学》提出三纲领、八条目,由“明明德”以至“止于至善”,由“修身”以至“平天下”,主张“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视修身为治国平天下的根本,即是对此内容的进一步展开。但孔子提出“修己以安人”“修已以安百姓”,并非只是突出君子的身教和道德感化作用,而是认为,先养后教、“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论语·雍也》),才是更高的圣者境界。而且就君子的身教和道德感化而言,必须要在一套礼义制度下才有可能,否则,个人的修身或君子人格如何能有如此大的作用,竟然能够“安百姓”?故孔子在主张“道之以德”的同时,还要“齐之以礼”(《论语·为政》)。由此可见,对于儒学至少要从君子人格和礼义法度两个方面来理解,方可窥其全豹。前者强调修己安人,属于君子儒学;后者突出为国以礼,主要针对庶民而言。在儒家那里,礼义虽然由圣王制作,但制作礼义的根据在民情、民欲,是推己及人的结果。郭店竹简《尊德义》曰:“察诸出,所以知己,知己所以知人,知人所以知命,知命而后知道,知道而后知行。”“察诸出”就是观察自己内心的情感、愿望,“出”是内心的表现。我观察自己内心的表现,反求诸己,这样就了解了自己。而因为“性相近”(《论语·阳货》),人与人的情性、情感是相近的,所以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别人,我所具有的情感、愿望也是他人具有的。这样推己及人,由了解自己进一步了解他人,这就是知命。“命”有普遍、必然的含义,知道了“命”也就知道了“道”,“道”是准则、法则的意思。郭店竹简《语丛一》曰:“知己而后知人,知人而后知礼,知礼而后知行。”“知己”就是了解自己,由了解自己推己及人,也就了解了他人;了解了他人,也就了解了礼。所以礼是规范人我关系、指导庶民生活的基本原则。

在孔子看来,君子与庶民具有不同的社会品格。“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关于此句的“小人”,向来存在“德”与“位”的不同理解。(1)以“德”来解读,则“小人”指道德品质不好的人,与境界高尚的“君子”相对。如此这两句乃是说:君子懂得追求义,小人只晓得追求利。两者境界有高下之分,此乃一种道德评价,即“弃货利而晓仁义则为君子,晓货利而弃仁义则为小人也”(皇侃《论语集解义疏》),“喻”是知晓、明白之意。(2)以“位”来理解,则“小人”“君子”不是道德评价,而是身份的差别,“小人”便指庶民。如此这两句话是说:君子方可晓之以义,小人只能晓之以利,“喻”是晓喻、开导之意。我认为,以上两句不是对君子、小人做道德评价,而是强调对待两者应有不同的道德标准。用董仲舒的话说,“明明(或作‘皇皇’,即惶惶)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意也。明明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汉书·杨恽传》)。扬雄说得更明白,“吾闻先生相与言,则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则以财与利。如其富,如其富”(《法言·学行》)。在《论语》中,固然有以德来谈论君子、小人的,也不乏以位来作区分的,前者如“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论语·为政》),“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论语·颜渊》)等;后者则如“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论语·里仁》),“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论语·阳货》)。就“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而言,单纯从文字看,“德”“位”的解释都可以成立;若从义理来分析,以“位”来理解则可能更符合孔子的思想。1如此我们方可以理解夫子为何自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论语·述而》),可以理解孔子为何教诲弟子“既庶矣”则“富之”“教之”(《论语·子路》),可以理解孔子为何主张“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论语·尧曰》)。这说明孔子对于君子、小人或庶民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具有不同的理解维度,存在着君子之学和庶民之学的分野。也就是说,在君子儒学之外,还存在着一套庶民儒学。

这一点到了孟子,讲得更为清楚:“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孟子·梁惠王上》)没有固定的财产,而有固定的志向,只有士人才能做到。对于一般民众,“则(注:若)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孟子·梁惠王上》)。如果没有物质生活的保障,就会违法乱纪,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可见,士与民的社会品格是不一样的,对他们的伦理要求也是不同的。在孟子那里,士就是君子,故孟子区分士与民,这是对儒家君子之学与庶民之学的进一步发展。在孟子看来,士与民的差别首先在于社会角色的不同。所谓“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孟子·滕文公上》)。君子是劳心者,是管理阶层;民是劳力者,是被管理者。社会角色不同,其社会职责与义务自然也不同。所以孟子“道性善”——提出性善论,虽然是以普遍主义的形式出现的,但实际上也包含了对君子、庶民角色的不同思考。对于孟子的性善论,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我的理解是:孟子性善论实际是以善为性论。孟子“道性善”,并不是认为人性的内涵及其表现都是善的。相反,他说“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孟子·尽心下》),人的感性欲望、耳目之欲也是性,这里的“性也”是一事实判断,表示其事实上也是性。但是“有命焉”,能否实现则有命的限定,所以“君子不谓性也”,君子不应将其看作真正的性,“不谓性”乃是一价值判断。那么应该把什么看作性呢?应该把仁义礼智这些先天的道德禀赋看作性。需要注意的是,孟子强调的是“君子不谓性也”,而并没有说“人不谓性也”,也没有说“民不谓性也”,那么我们反过来可以问:民是否可以把“口之于味”等感性欲望看作性呢?对此孟子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如果从孟子的整体思想来看,显然是可以的。孟子认为获得民心,就应“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孟子·离娄上》),老百姓想要的就满足他,不喜欢的就不要强加给他。孟子见到君王,反复强调的是要制民之产,满足人们的感性欲望和物质生活。所以孟子的性善论实际是有具体内涵的,既强调了所有的人都应当以善为性,实现自我的完善,又在现实中对君子、庶民有所区分,其“不谓性也”主要是针对君子提出的,对庶民的感性欲望则有所肯定和保留。只不过孟子没有对后者做出正面的讨论,没有说明庶民以欲为性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人性论并不完备。宋明理学家称孟子性善论为“不备”,这个评价我认为是准确的。

对于庶民之学,荀子有更多的思考,这不仅是因为继孟子之后,他对庶民与君子做了进一步的区分,认为“以从俗为善,以货财为宝,以养生为己至道,是民德也。行法志坚,不以私欲乱所闻,如是则可谓劲士矣”(《荀子·儒效》);更重要的,他在人性论上有所发展和突破。在荀子看来,“义与利者,人之所两有也。虽尧、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义也。虽桀、纣不能去民之好义,然而能使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荀子·大略》)。义与利是人生而具有的,即使尧、舜也不能去除民之好利,桀、纣也无法去除民之好义。由此,荀子明确肯定人既有好利的本性,也有对义的追求。关于荀子的人性论,传统上一直认为是性恶论,因此遭到宋儒“大本已失”的评价,并被逐出道统,罢祀孔庙。其实荀子的人性论并非性恶论,而是性恶心善论。我们只要认真阅读《荀子·性恶》篇,就会发现荀子关于人性的判断是“人之性恶,其善者伪”,这句话在文中一共出现了八次,无一例外:既说了恶来自性,又认为善来自伪。可见其对人性的考察是两面的,而非一面的。人们之所以误以为荀子主张性恶,主要是受了《性恶》篇题的影响,另外也不理解“其善者伪”具体何意。按照荀子的定义,“心虑而能为之动谓之伪”(《荀子·正名》),伪是心的思虑活动。郭店竹简中有写作“”的字,应该就是其本字。只是后来此字丢失,被抄写为“伪”,造成误解。因此,“伪()”并非以往学者所理解的“作为”,而是“心之为”,是心的思虑、认知及引发的行为。荀子的心也并非传统所认为的认知心,而是道德智虑心,不仅能认知,也能做道德判断,可以好善、知善、行善。如果荀子仅仅主张性恶,其人性论确实存在问题:如果只谈性恶,人的主体性何在?行善的动力又何在?既然没有主体性,没有内在的动力,人之为善就只能依靠圣王的教化,依靠礼法的约束和惩罚。但在荀子那里,圣人或圣王与凡人在人性上并没有根本不同,“凡人之性者,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荀子·性恶》),那么第一个圣人是如何出现的?他又如何能够制作礼义?这些便成为无解的问题。后人称荀子“大本不立”“本源不足”2,根本原因就在于此。但问题是,荀子并不只主张性恶,而是持性恶心善论,他既考察了以性为代表的向下堕失的力量,也揭示了以心为代表的向上提升的力量,肯定人是有内在主体性和向善的动力的。因此可以说,以往对荀子的批评,是建立在对其人性论的误读之上的。

孟子“道性善”,以善为性,主张“君子不谓性也”,要求君子不以感性欲望为性,而以仁义礼智为性,为儒家的君子人格奠定了人性论的基础,由此发展出大丈夫精神、浩然之气、天爵人爵说等,对儒家的君子之学有重要贡献。荀子提出性恶心善说,肯定“义利两有”,不仅对人性做出了较为全面的观察与概括,而且就其肯定自然欲望、利益诉求的合理性而言,对于庶民之学是一个发展。与孟子即心言性,把人性向上提、向上升不同,荀子对人性的观察是从自然欲望开始的:“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荀子·礼论》)。人有欲望必然向外追求,在没有度量分界也就是礼义法度的情况下,必然产生混乱。“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荀子·礼论》),先王通过制定礼义以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争夺、混乱。表面上看,先王制定的礼义限制了人们的某些欲望和欲求,但其真正目的却是“养人之欲,给人之求”,满足百姓的欲望、欲求。在没有礼义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为了满足欲望而向外追求,结果是陷入争夺、混乱之中,反而无法实现自己的欲望、欲求;有了礼义之后,个人的欲望虽受到一定的限制、约束,结果却是每个人更好实现了其欲望、欲求。荀子承认、肯定自然欲望的合理性,并落实为礼义法度的制度形式,是对庶民之学的重要发展。礼义虽然由圣王制作,但包含了对民众利益的考虑,“彼固天下之大虑也,将为天下生民之属长虑顾后而保万世也”(《荀子·荣辱》),所以“礼者,养也”(《荀子·礼论》),而“养”又包括了“养生”“养财”“养安”“养情”等。用今天的话说,礼义制度实际蕴含着对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等权利的承认和肯定。

我们今天讲“统合孟荀”,并不是要把儒、法重新结合来,更不是要借法家来发展儒学。我恰恰反对对荀子作法家式的解读,而要恢复其在儒家道统中的地位。不可否认,荀子重视外王、礼法,确实存在滑向法家的可能,他的两位弟子最终走向了法家不是没有原因的。但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就在于我所说的荀子思想中存在的圣凡差异与人性平等的矛盾。从荀子的一些论述来看,他似乎预设了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人:圣人和凡人。凡人只有性恶,没有心善,心蒙蔽无知,若没有圣人、君子的教化、开导,便只能为恶。圣人则似乎不受性恶的影响,也不会为恶,相反,他一旦发现人性之恶,便会起而制作礼义以矫正、改造之。“人之生固小人,又以遇乱世,得乱俗,是以小重小也,以乱得乱也。君子非得势以临之,则无由得开内(注:纳)焉。”(《荀子·荣辱》)“古者圣王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导之也。”(《荀子·性恶》)可见,若顺此思想进一步发展,便有可能走向法家了。从这一点看,我们可以说荀子实际发展出一套圣王之学,而不是庶民之学。但是另一方面,在人性问题上荀子又持人性平等说,认为圣人、凡人的本性是相同的,不仅在“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这些感性欲望上,“是禹、桀之所同也”(《荀子·荣辱》),即使在“材性知能”上,也是“君子、小人一也”(《荀子·荣辱》)。按照这种观点,圣人也是常人,只不过是常人中的优异者,其成为圣人乃是由于后天努力、人为的结果。“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荀子·性恶》)这里的“伪”,主要是在荀子关于“伪”的定义的“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荀子·正名》)上使用的,所以说“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矣”(《荀子·性恶》)。荀子夸大圣、凡的差异,区别凡人、圣人为二,凡人需待圣人出、礼义兴,而后出于治、合于善,这种在战国后期历史背景下形成的认识和看法是特殊、具体的;而其“性恶心善论”则是关于人性的一般理论,是普遍、抽象的,是适用于所有人的。上引《荀子·礼论》“先王恶其乱也”一段,从文字上看,似乎是说众人只知追逐欲望而没有理智,结果导致争夺混乱,需圣王出而制作礼义以消除混乱。但既然荀子所说的是礼义产生之前,也就是前礼义的状态,那这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先王,因此所谓先王只能是后人追溯的说法。王国维说,“所谓礼义者,亦可由欲推演之。然则胡不曰人恶其乱也,故作礼义以分之,而必曰先王何哉?”3礼义的产生本是为消除由欲望、争夺导致的混乱,故人人皆“恶其乱”,而非先王一人“恶其乱”;人人皆参与礼义的制作,而非先王一人决定礼义的制作。所谓先王不过是其中的先知、先觉者,因为他启发、引导了众人,而被尊奉为王。先王制作礼义,需“积思虑,习伪故”(《荀子·性恶》):此“思虑”当非先王一人之思虑,而是众人之思虑,故言“积”;“伪故”乃先王制作礼义前在众人中形成的自生秩序,先王通过学习、了解这种自生秩序方能制作礼义。从这一点看,也可以说是众人成就了圣人。故圣王制作礼义,并非由于其特殊的才能和智慧,而是因为他顺从了民心、人心。“礼以顺人心为本,故亡于《礼经》而顺人心者,皆礼也。”(《荀子·大略》)顺人心就是要顺民欲,满足、保养民众的欲望。“舜曰:‘维予从欲而治。’故礼之生,为贤人以下至庶民也,非为成圣也。然而亦所以成圣也,不学不成。”(《荀子·大略》)舜顺从民众的欲望进行治理,治理的方式便是礼。从这一点来说,礼并非为圣人而是为庶民而设,礼学就是庶民之学。礼既满足了民众的欲望,又将其限定在合理的范围内,同时还可以培养其孝悌敬爱之情,故是治理庶民的重要方式。不过礼虽然不是为了成就圣人,但同样可以使人出凡入圣,人通过实践礼,“涂之人可以为禹”(《荀子·性恶》),只不过要经过化性起伪、积善成德的过程。这样从荀子的性恶心善说,又可以推演出不同于他推崇圣王、权威的思想,发展出一套庶民之学来。

有学者认为儒家的特色是重视修身、精神修炼,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传统,但问题是,儒家如何解决社会的正义问题呢?如何解决社会制度建构的问题呢?在今天,如果回避这样的问题,而一味谈论自我精神的满足和修养,那就成为了犬儒。真正的儒家不是这样的,他们以道自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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