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靳赋新丨散文我的先生叶乃芬

发布时间:2018/3/24 20:26:23   点击数:

垣曲人家文学频道

作者简介

  靳赋新,年生,垣曲县英言乡人,现任中国电影集团北京九州同映数字电影院线有限公司监事,北京万泰舒天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年开始发表作品,曾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当代电影》《电影通讯》《环球企业家》《中国艺术报》《中国房地产报》等国家一级刊物,撰发各种产业研究论文一百余篇。曾参与《平壤之约》《永远的焦裕禄》《韩妈妈和她的儿女们》《憨憨公子扳倒爹》《乌龟也上网》等40多部电影的投资拍摄。曾接受过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中新网、新浪网、凤凰网深度专访。

我的先生——叶乃芬

垣曲人家编辑部收到靳赋新老师发来的文章,其字里行间用情至深,师生之情浓郁,读后无不感动,准备第一时间推出来。今日编辑时想到文章应该配一副叶乃芬老师的照片,以便让文中刻画的叶老师的轮廓与现实中的影像进行完美的重叠,让文章的阅读者一睹叶老师的傲人风采。多方寻找不获后,晋风书画院院长王璞山老师紧急施以援手,通过新绛中学英语老师朱志宏联系教务处,教务处及时联系到了叶老师的儿子叶新晋,几个小时后终于获取叶老师的宝贵照片数张,使得本文增光添彩。发布伊始,垣曲人家再次向王璞山老师、新绛中学教务处及叶老师亲属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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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二环西北隅,有一汪水域,名曰积水潭,元朝时为京杭大运河源头,也是漕运总码头。潭上有一桥,名为积水潭桥,桥北为新街口外大街,直通元大都遗址公园,桥南为新街口内大街,直达商业街西单商场。   “车辆起步,请扶稳坐好,下一站,北京师范大学。”每次乘坐公交路过积水潭桥,听到车内广播,我便起身准备下车。下了车,往西北瞭一眼儿,京师大厦即入眼帘。这样有节奏的生活,一眨眼即是十年。   京师大厦近在咫尺,平时却很少去。除非有外地客人来,在那儿住宿,或在那里吃饭。偶尔也会一个人,悄悄地到校内走一走,仰名师先贤,听木铎金声,嗅翰墨飘香,沐浴一下身心。但更多的时候,我却是只为着一个人。   掐指一算,我离开他已有三十年了。漫长岁月,没有将他在我的心中风蚀湮没,相反随着我的年龄增长,他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愈加清晰。近十年间来,我曾经有几次向新绛的校友,打听过他的消息,终究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音讯。   也有几个深夜,我把他的姓名输入网络搜索,出来的信息条目又极其的少,同名同姓的有那么几个人,但细看内容却又不是他。一次一次失落,一次一次不死心,我私下暗自纳闷,这样一位先生,网上怎么会没有留下一点印痕?   又一个寂静的夜晚,我在百度、谷歌、搜狗,挨着个儿地搜,一个网页一个网页地寻。浏览到中国清明网,才看到先生纪念馆。姓名:叶乃芬;性别:男;籍贯:浙江丽水;生辰:一九二六年四月十五日,忌日:二零一五年一月二十五日;简介:就职于山西新绛中学。   这是先生!这是先生!这是先生消息!我找见他了!只是先生已驾鹤西去。先生走了,生死乃自然现象,我说不上有多少的伤感,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晃动着的身影,提着一个黑色小包,从教室门口进来,小步走上讲台,然后转过身子,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   “我叫叶乃芬,今年六十岁,浙江人,代语文课。送走你们这个班级,我也该退休了。“先生个头不高,身材清瘦,脸型长方,上穿深灰中山装,下着黑布裤子,咋一看,有点像绍兴的鲁迅先生,再仔细一瞧,又不十分完全的像。   鲁迅先生头发像刷子一样直竖,浓密胡须形成隶书一字,脸部棱角分明,神情庄重严肃。而先生面部端庄洁净,眼睛明亮清澈,说话慢而有力,吐字清脆响亮,举止谦和大方,有着江浙一带男子的清气和儒雅。

恩师叶乃芬(.5月)

绛州历代衙署——绛州大堂,原新绛中学中心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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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向我传来。“你坐教室前排,进出比较方便,来当语文课代表吧?”那时我个子还没长成,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对先生的问话,事先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但又不好意思当面去拒绝,便稀里糊涂地听从了他的安排。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先生上的第一堂课,讲朱自清《荷塘月色》。他手里拿着书一边朗诵,一边在教室里踱着方步,仿佛将自已置身于晚风荷塘,浸没于朗月静夜。   “酣眠固不可少(sao),小睡(sui)也别有风味。”先生读到此处,或许是用情过深,他的浙江口音也随之带了出来。教室里除了先生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安静极了。八十多位同学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耳朵全乍了起来。我第一次这样听课,从来没有想过,上语文课还会有如此绝美的意境。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先生讲《劝学篇》,先问全班学生,荀子是哪里人?一位女同学当即站起,抢着答道:“我村人!”同学们闻之愕然。“我是北之席的。”女同学又底气十足地补充说。先生说:“对的,荀况是咱新绛人。同学们周末若有时间,可以去一趟城北龙兴塔,那里保留有一块《荀子故里》石匾额。”   先生讲授唐宋诗词文言文,没用书本、讲台、黑板和教室。他领着学生沿着校园走了一圈,讲校史。“新绛中学创办于年,前身为清代东雍书院,后改为绛州中学堂,初由几位从监狱释放出来的老庠生创建,占据着绛州最佳风水宝地——历代衙署。校中心位置,有唐代名将张士贵修建的绛州大堂。”   “初唐四杰之一王勃,咱绛州龙门人,留有名篇《藤王阁序》。《登鹳雀楼》作者王之涣,五世祖叫王隆,曾任绛州刺史,后全家迁居于此。他才思敏捷,官场上却屡试不第,后凭父亲王昱推荐,调补冀州衡水县主簿。这首诗是他回乡后,同大哥王之咸、二哥王之贲,一起去永济鹳雀楼,即兴赋的诗。”   “绛守居园池,创建于隋开皇十六年,即公元年,为全国最早建造的官家园林。中唐时期,韩愈、柳宗元倡导古文运动,绛州太守樊宗师,为文喜用生僻词语,流于艰涩怪僻,将古文推向了极致。樊太守一生文赋专著颇丰,幸存下来只有两篇,其中就《绛守居园池记》。韩愈为他写墓志铭时,也不忘讥他‘文从字顺各识职’。”   ”公元年秋天,宋庆历新政失败后,范仲淹外放任河东宣抚使,富弼被贬为绛州通判,欧阳修以五品谏官奉使河东,梅尧臣其时也恰在绛州任职。一群新政官员就聚在这座亭下,把酒品茗,吟诗唱和。这是一次诗的盛宴,不亚于东晋王羲之兰亭雅集,更不逊于唐代王维辋川唱和。“先生指着莲洄亭子,对学生们说。   经他这么一点拨,我们脑中原来遥不可及的,一个个历史文学大家,一下子活灵活现地跃然在眼前。处处有名人,处处都有故事,处处有诗词,这那里是一所学校?分明是一座知识大宝库。我开始留心校内的一墙一砖,一堂一楼,一亭一园。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对历史、对文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恩师叶乃芬先生

绛守居园池——洄莲亭,原新绛中学后花院。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高考,叫做“硬考”,录取率很低,竞争十分残酷,有点像中国古时候的科举考试,人的命运也由此而发生改变。高考前夕,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夜燃蜡烛,挑灯夜战,生活异常的艰苦。先生依字词句篇章顺序,每周一份模拟试题,对学生实施严格的战前训练。   “赋新同学,把试题给大家发一下。”我起身走到讲台前,从先生手中接过来,发给全班每一位同学。他们做完后,再由我收上来,送给他批改。八十多份试卷,他是怎么一一改出来的,我不知道,当时也没有去想。但有一点我看得清楚,他改得十分认真,对错标注的很清楚,从无有一处的遗漏。   过后会有一节课,专门讲授试卷错误。遇到共性错答,先生会叫一位犯错同学,上讲台用粉笔在黑板上重做,现场予以纠正。他对学生提问,从不张口就说,总要思考一下,梳理思路,组织语言,以学生能接受的方式解答。如遇到有些问题,他不能马上答解,则记下问题、学生姓名与所在班级,下次上课时再讲给他。   先生上课从来不缺席,也从不迟到一分钟。上课铃响起,他会准时走进教室。上课期间,他一句题外话也不多说,只专心教他的书。一般早晚自习,老师们可来可不来,唯独先生风雨无阻。先生在讲台上批改作业,学生坐堂下安静学习,这种画面,一直牢牢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之前我的语文成绩,一直不是很好。当语文课代表,心中缺乏底气。先生批改我的作业,自然清楚我的老底,难逃他的法眼。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思,却从来没有责怪过我,好像他从来也不会批评人。他为了给我信心,还借一次全省语文教学专家听他课的机会,刻意安排由我来答。   八十年代先生在《语文教学通讯》《语文教学研究》等国家一级刊物,发表过《怎样进行文言断句》《谈谈阅读试题中词语的理解问题》等多篇教学论文。他国学基础深厚,对中学语文教学造诣很深。   一年下来,班里每位同学的课桌上,都有一摞厚厚的语文试题。我的语文成绩,也在不知不觉中见长,从班上的中等偏下,上升到中等偏上。我的文字功底,对字词句篇章的准确把控和灵活运用,肇始于此。一年训练,终生受益。

恩师叶乃芬先生.7月毕业照

启功,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全国著名教育家、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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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班上作文写得好的,一位叫王驭俊,一位叫赵延海。他俩都深受先生的器重,同我也非常要好,经常饭后聚在一起。王驭俊爱思想,看的书多,人也聪明,是新绛本地人,对先生了解较多,一开口总是叶老师、叶老师的。   赵延海会写小说,是全班公认才子。一次上文言课,先生点他诠释“首”字,他上黑板洋洋洒洒写出了六七个含义,先生频频颔首。当先生看到最后一个诠释“出首”时,便笑着问他,什么意思啊?出头、露头吗?其中不乏调侃之意。延海说他当时心里犯嘀咕,想回答说,老夫子,出首,就是叛徒出卖自已人的行为啊。   另有一次是课余时间,先生叫同学喊延海去他的办公室。他跑过去一看,先生在批他的作文,似乎说这篇作文可以投稿到《中学生》杂志,把写的大胆的地方修改一下,别太解放了。作文能被先生看好,延海心里很激动,我至今还依稀记得,当时他一脸兴奋、颇有点骄傲的样子。   班上还有一位同学,叫王麦平,新绛话说得纯正地道。“咋(ze)啦”,“干啥(she)呢”,“买派(聊天)买派”,“滚球老一岸家(到一边去)”。他说:”赋新:先生从事语文教学几十年,是一位好老师,是我们共同的先生。他在我心头上的地位,是很重、很重的,先生挖掘过我们。“   先生只教了我一年,期间除了语文,我们很少交流,留给我的记忆,也零零星星。好像听他说过,他有亲兄弟三个,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老家浙江。他住在学校操场南边,一排小砖瓦房院内。我去过他家几次,屋檐下摆满了花,家收拾得很干净。师母不爱说话,见人挺客气。他有一个儿子,在新绛中药厂上班。   有一次我没生活费了,开口向先生借钱,他什么话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5元钱递给我,问我够吗?那时的人,每月只挣几十元钱,5元钱不是小数目。我家汇来的钱收到后,还给了先生。   先生还让我用小平车,帮他拉过一次煤球。我在前边拉,他在后边推,一边走,一边聊。他知道我是从外县来的,问我山区老家一些情况,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说:“赋新,我看得出来,你做事认真负责,性格比较要强,将来不会差到那里。“他问我想报什么专业?我说新闻。他说不管目标能不能实现,一定要去争取,做到不后悔。   高考结束后,我只想着回老家,也怪我当时不懂事,没给先生道一声别。高考分数出来后,数学成绩一落千丈,报考的武汉大学新闻系泡了汤,觉得自已愧对先生,便没好意思给他写信。之后我走向社会,南下深圳,北上北京,离山西新绛越来越远,也就同他失去了联系。

恩师与夫人.5.1摄于颐和园.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校训,启功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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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先生去世,这半年时间里,他那羸弱而笑容可掬的样子,总是在我面前晃过来,晃过去。我仿佛又听见他在喊我,责怪我这么多年,为啥不去看看他。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我已记不清有多少位老师,从我的人生中走过。相处时间短的,记不起姓名;教学水平一般的,想不出模样;能记住的要么差老师,要么好老师。   从先生的纪念馆,我看到一段追悼词。年参加革命工作,8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随大部队转战南北,历任政治教员、文化主任等职。解放大西南,连续两次荣立二等功。年以调干身份,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年毕业留校任教,后在中国反右运动中被下放到新绛中学。   短短一段话,意思却非同寻常,以前我不曾听说。他毕业后执教于北京师范大学,知识立身,学博识精,有着厚实的文史哲功底。他曾是一名军人,有6年的战争炮火洗礼,目睹和经历过无数的生死。他是受过迫害的知识分子,心灵深处隐藏着无数块伤疤。难怪他治学严谨,恪守尽职,守口于心,谨言慎行,做事一丝不苟。   先生曾给我说过,他是启功的学生,当时校长是陈垣。我仔细查考了他在京师的这段校史,当时被毛泽东称为“国宝”的陈垣任校长。将陈垣敬为恩师的启功,此时已升任为副教授,是先生老师、同事,年还同时被打成了右派。我惊异地发现:他们都正直、豁达、严谨,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有着中国老一代知识分子的清静坚定。   先生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行止无愧于心,长寿是我能想到的,也是我备感欣慰的。他的人生之路,也给予我一些思考。倘若他当年一直从军,人生会是怎样?倘若他一直执教于北京师范大学,人生又会怎样?然而历史往往是不能假设的,人生也不会有太多的选择,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已的路。   先生的人生,我只是触及冰山一角。他的人生就像一团迷,随着他的离去永远的去了。他的人生得失,福祸荣辱,已化成了一片秋日的落叶,飘落到大地上,融化在泥土中。写过此稿全篇通读时,我无意发现电脑右下角:年1月25日,竟然是他去世三周年忌日。冥冥之中,感觉他在天堂里望着我,还是一脸的慈祥。   “叶”落归根,“芬”及桃李。我很幸运,今生遇到先生,能成为他的学生。

恩师与夫人摄于新绛中学后花园(现隋代绛守居园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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