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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写过两篇关于《大秦赋》的文章了——
12.3《《大秦赋》讲的,岂止是大秦》
12.17《最近两部政治剧:稀碎的《大秦赋》,稀而不碎的《巡察组》》
看来还要再写一篇。
这一次,我想谈谈到底是六国人去秦国还是秦国人去六国的问题。
《大秦赋》里有一个六国百姓因为 ,逃往秦国的桥段,这个桥段引发了一些媒体人和历史爱好者的批判。这其中以澎湃的《楚国人喜欢逃往秦国?六国人向往秦国?大数据告诉你真相》以及南方周末的《秦国百姓逃往六国,而不是六国民逃秦国》为代表。
澎湃的文章结尾称:“一部三观崩坏、基层史观有大问题的小说,居然被奉为历史正剧,无视基本事实和黎民血泪,为秦制暴君大唱赞歌,实在是令人遗憾的文化现象。”
南周的文章结尾则称:“历史类影视作品是向大众传播历史常识的桥梁,如果连最基本的历史常识都不尊重,就太雷人了。”
两篇文章的核心思想很类似:历史上,秦朝残暴,所以原著小说、以及改编的电视剧《大秦赋》说秦朝好,属于没有历史常识,三观崩坏。
对这个结论,我感到有些无语。
虽然我注意到网上有根据睡虎地秦简给秦制翻案的,但我本人不是历史考据派,不想在史实方面纠缠。我只想强调一点,澎湃和南周都承认,《大秦赋》是小说改编的电视剧。
这部电视剧里,歌颂了秦制的残暴吗?似乎没有。相反,它描绘的是一个不残暴的秦国。
《大秦赋》没有歌颂严刑峻法,而是歌颂法度森明;没有歌颂压榨百姓,而是歌颂与民生息;没有歌颂朱门酒肉,而是歌颂上下一心;没有歌颂不思进取,而是歌颂变法图强。它确实从正面表现秦国,这个秦国的一些方面也的确可能不符合史实,但是所谓的三观(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崩坏, 没有。
在我看来,把《大秦赋》视作历史正剧,本来就可待商榷。因为它明显有许多刻意为之的不符合我们熟知的史实之处。这些让历史爱好者看着别扭的地方,却跟当代的国际政治现实具有某种惊人的相似之处。
比起历史剧,《大秦赋》更像是借古喻今的政治剧,变法图强欲东出的秦国,就如同今日想突破东边三条岛链的中国。这一点我说过两遍了,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刨去中间十一集嫪毐叛乱的败笔不谈,之前和之后的剧情,其实构成了一部比较完整的政治蓝图。
嬴异人重用身份低贱但有才学的吕不韦,这说的是要改革,要不拘一格用人才。
嬴政重用间谍郑国,将大渠命名为郑国渠,这说的是大国要有宽广的心胸。
宗室、楚系、外客从彼此争斗到拧成一股绳,这说的是各个利益集团要找到共同目标。
秦国对三晋展开的 ,这说的是不要短视地贪图眼前的利益,而动摇了国家的根基。
荀子说要废士大夫心中的分封制,这说的是要制度创新,且知识分子不要入了意识形态神教。
剧中角色屡次表态要善待百姓,这说的是执政者不能不顾民众死活。
六国民众入秦,这说的是大国争霸,眼睛还是要看向基层,要重民心。
而李斯去稷下学宫推广小篆,这说的是作为一个大国,要有拿得出手的文化创新产品。
简单举了几个例子,这些例子都符合史实吗?显然不是。与其说它们是历史,不如说它们是创作者对当代中国的期望。
《大秦赋》的底色是政治剧,历史剧只是外衣,我不相信这一点澎湃和南周的作者看不出来。那为何他们还要以真实性来批判虚构作品,以历史的真实批判当下的真实呢?
可能,我说可能,他们只是想批判大秦而已,只是习惯了批判大秦而已。
批判大秦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批判。
可以说《大秦赋》的主创,和澎湃、南周的作者,这两拨知识分子,打了一场暗战。后者认为形势很严峻,所以把“三观崩坏”一词都隆而重之地捧了出来。
这是知识分子的有趣处——意念决斗,话里有话。
也是知识分子的无趣处——说话弯弯绕绕。
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澎湃和南周所骂的大秦,跟《大秦赋》想象中要建设的大秦,完全是两码事。
东出是伟大的事业。没有秦的一统,便没有汉的繁荣,没有两千年的绵延。
内部矛盾首先可以内部解决,一个处在上升期的国家,还有许多改进纠正的机会。
然而,如果蛮族入侵,必然的结果只能是人分四等。也许六国遗老或是买办阶级有机会重拾辉煌,但那是他们的辉煌,对大多数平头百姓来说,无非是上头多了一尊外来的大佛,然后大家阶级依次降等而已。
口号要喊,但也要明白,伟光正的口号从来无法保证结果的正义。理想要有,但需懂得,做买办算不上光荣的理想。
明白是要揣着的,但不一定要装糊涂。骂槐可以,但没必要指桑。桑树骂了一千遍,还不是自己竖个靶子自己打?打的人派头做足,于槐树无碍。
有这点功夫,不如去摸摸槐树到底长什么样,然后把力气花在实处。这样骂也骂得准一点。
人民不是瞎子。你骂得越准,人民才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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